想到南宮韶所做的種種事情，二皇子就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方能消他心頭之恨！

“是不是真的人魚，往水裏面倒醋就知道了呀！”忽然，酒兒稚嫩的聲音響起。

“往水中倒醋？”皇上不解，這往水中倒醋，有何用？

“不錯，可往水中倒一壇子醋試一試。倘若這魚尾當真是認為造成，無論過去多少年，外表看來再像，身體內部也會不一樣，醋能軟化很多東西，包括那條死掉的魚尾。”開口說話之人聲音有些老邁，但精神很好的樣子。

今日來赴宴之人，除了三品以上官員外，還有一些身份較為特殊的人也來了。

比如說：柳老太醫！

方才說話之人，就是柳老太醫。

先前那美人魚被擡上來之時，他便察覺到有些地方不對勁，不過他並未說出來，而是打算事後再去好生觀察一下那條美人魚，一探究竟。

誰知，卻被南宮韶當著皇上的面揭露真相。

尤其是他的酒兒小乖乖，真是太聰明了，他早先說過的話她都記得這般清楚。

“來人，拿一壇子醋過來。”柳老太醫都這樣說了，皇上便對喬安微微頷首，喬安當即命人去拿一壇子醋過來。

二皇子當即有些心慌了，這美人魚的來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試，肯定露餡。

他下意識的看向盛榕，發現盛榕皺著眉頭，眼神一直盯著寧遠侯身旁那個戴著面紗的女子看。

二皇子看了他好幾次，盛榕都毫無反應。

二皇子有些著急了，父皇這幾年越加心善，倘若知道這美人魚的確是自己用那種殘忍的方法制作出來，自己還將此作為禮物送給雲麓，還打算送一條進宮，父皇必然會大怒。

相比較之下，若是自己先跟父皇坦白，說自己是被人蒙騙，後果必然會好很多。

二皇子越想，越覺得這個法子極好。

無論如何，都比自己被父皇厭倦來得合適。

“父皇開恩，兒臣知罪！”當即，二皇子上前，跪在大殿中央認罪。

“二……”盛榕見二皇子起身，意識到他要去做什麽時，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看著跪在大殿中央認罪的二皇子，盛榕嘴角抽搐兩下，氣得險些掀了桌子。

以往他覺得二皇子這般愚笨的性子好掌控，此時此刻卻恨死他的愚笨。

他就不能長點腦子嗎？往水中倒醋會讓美人魚感覺不適，僅此而已。

真是蠢笨如豬！

然而，無論盛榕如何生氣，都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

二皇子那邊已經跟皇上認罪，並且已經把鍋甩出去。

用二皇子的說法便是，這美人魚是他一屬下費盡心思尋來獻給他，他並不知這人魚是否當真是深海中捕捉而來，他那屬下是這般說的。

方才他聽了南宮將軍和柳老太醫的話，方才意識到，他的屬下獻給他的美人魚極有可能是人為制造，如此殘忍的舉動必然不能姑息，他稍後必要嚴懲那名屬下。

“那你方才還言之鑿鑿的告訴朕，這人魚的的確確是真的？你……咳咳咳……”皇上氣得直咳嗽。

喬安趕緊上前，為皇上遞上一杯茶水，讓皇上消消氣。

待皇上情緒平覆下來後，才對二皇子說，“這段時間你好生留在府中反省反省，什麽時候想清楚了，什麽時候再來見朕。”

皇上一句話，竟是將二皇子軟禁了。

二皇子當即一楞，趕緊求救似的看向舒妃。

舒妃也沒想到，皇上會這般生氣，趕緊為二皇子求情，“皇上，騫兒也是被人蒙騙，適當教訓便是，這般懲罰是否太重了些？”

“重？朕還覺得懲罰太輕了。身為朕的皇兒，竟然被屬下蒙蔽，證明他禦下無方；還敢大言不慚的欺騙朕，那是欺君大罪。此乃朝政之事，舒妃莫要插手得好。別忘記，後宮不幹政！”皇上冷著臉對舒妃呵斥道。

舒妃被皇上這般當面呵斥，臉色當即就變了，再也不敢吭聲。

百官都知曉皇上現在很是生氣，沒人敢站出來為二皇子求情。

同時，百官也從皇上的態度中，看出些許端倪。

兩位皇子之間，皇上似乎更偏向於大皇子，從他呵斥二皇子時便能看得出來。

難道自己站錯邊了？

站在二皇子這邊的官員們紛紛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

“父皇，兒臣鬥膽為二皇弟求情，二皇弟不過是年輕氣盛才會被屬下蒙騙，並非全是二皇弟的錯。且，二皇弟這般做也是為了討父皇開心，給父皇解悶。兒臣相信二皇弟事先絕對不知情，還請父皇看在二皇弟年輕氣盛並非有心而為之的情況下，從輕發落。”大皇子起身，走出來跪在二皇子身邊，為二皇子求情。

二皇子滿臉詫異的看著跪在自己身邊的大皇子，顯然沒想到為自己求情的人竟然會是大皇子？

他為何會為自己求情？最巴不得自己倒黴，被父皇厭惡的人就是他，不是嗎？

大皇子此舉，不僅二皇子，就連皇上，乃至於在場的官員們全都震驚了。

顯然，他們誰都沒想到大皇子會忽然做出這個舉動。

只有少數幾人露出了然之色，顯然對大皇子的舉動很是滿意。

大皇子不愧是仁德皇子，二皇子對他這般處處爭鋒相對，可他仍舊還惦記著兄弟親情，甘願冒著被皇上遷怒的危險，挺身而出為二皇子求情。

“看在你皇兄為你求情的份上，這次朕便繞過你，再有下次，決不輕饒！”大皇子此舉讓皇上也深感欣慰。

以往皇上覺得大皇子太過敦厚，並非繼承大位的人選。

可最近幾個月，大皇子的行事越來越讓他感到滿意，二皇子則是讓他越來越失望。

仁德敦厚的皇帝，總好過心胸狹隘剛愎自用的皇帝。

皇上心中的下一任皇位人選，已經有了答案。

雪丞相等站在二皇子這一脈的人，看見大皇子站出來為二皇子求情，先是一楞，覺得不可思議，在看見皇上看大皇子時露出的眼神後，霎間恍然大悟！

他們怎麽就把如此重要的事給忘記了呢？

皇上最是不喜兄弟相殘，二皇子處處逼近，大皇子處處忍讓，這些皇上必然都看在心中。

難怪皇上近幾個月對二皇子越來越不喜，曾多次呵斥二皇子。

反而是大皇子，屢次得到皇上的嘉獎，誇他仁德敦厚。

雪丞相他們原先以為，皇上苛責二皇子，是因為想將皇位傳給他，現在看來絕非如此。

皇上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屬意了大皇子繼承皇位！

想到這，雪丞相等老臣莫名覺得後背發寒。

“皇兄英明，二皇子年紀尚輕做錯事在所難免，所謂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二皇子能認識到錯誤，改過自新，便是再好不過。”長公主笑著對皇上說道。

皇上看著開口說話的長公主，心情也很是覆雜。

長公主與他乃是一母同胞，年少時也很是護著他，若非長公主極力相互，恐怕他早就已經死了。

因為這種種原因，皇上對長公主也是敬重有加，甚至還破例給了長公主一支軍隊，讓她有不受任何人欺負的資本。

怎料，人心善變。

這麽多年下來，長公主早已變得不是他年少時所認識的那個長公主，她再也不會護著自己，而是開始挖空心思的算計自己。

知曉長公主的心思後，皇上不敢詳細，然鐵證如山，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知錯能改固然最好，但若是不知錯也不改，那便不值得諒解了。”皇上意有所指的對長公主說了句。

長公主笑著敷衍過去，而後又道，“皇上可還記得，早些年皇上曾答應過我一件事？”

“自然記得。”皇上點頭，眼神也溫柔了幾分。

那時，他們都還是少年時，她救了自己，自己對她許下的承諾。

“不知這個承諾，現在可還有效？”長公主自然也感覺到皇上近幾年對自己的態度越來越不似當年那般敬重，她也曾懷疑過，皇上知否知道她私下做的那些事？可她幾番試探，皇上又沒有露出絲毫異常，這讓她暫時也就放寬了心。

至於皇上對她的態度，她想來想去，都歸咎於皇上的身體。

他現在身體越來越弱，會疏忽自己對自己態度冷淡也在所難免。

“當然有效，皇姐有何要求，但說無妨。”皇上看著長公主，人，還是這個人，可他從她身上再也感受不到溫暖。

曾經那個全身心護著他的皇姐已然消失無蹤，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皇家長公主。

父皇曾說過，皇姐不是個合格的皇家公主，因為她太善良，不夠狠絕。

現在皇姐已經變成了父皇心目中那個合格的皇家公主，她的善良，不夠狠絕的‘毛病’已經全部消失無蹤。

皇家無真情，這句話絕非毫無根據！

“我這一生，別無所求，只想讓雲馨能嫁得如意郎君，平安喜樂度過一生。求皇上下旨為雲馨賜婚！”長公主跪下求皇上為雲馨郡主賜婚。

“皇姐心中可有適合人選？”皇上明知顧問的問長公主一句。

長公主臉色微微一變，她明白，這是皇上給自己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

否則，皇上不會多此一問這麽一句。

皇上的意思長公主明白，卻不能接受。

雲馨像極了年輕時候的她，一旦愛上一個人，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會回頭，會堅持愛下去，愛到底！

“求皇上為雲馨和南宮大將軍賜婚！”長公主稍作沈默，還是開口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皇上眉宇間也多了幾分冷色，長公主明知南宮韶不喜雲馨，卻非要求自己下旨賜婚，還是當著百官的面，她並非在求自己，而是在逼自己！

皇上沈默，長公主心中也忐忑不安。

她不知皇上到底是何想法？萬一，她是說，萬一皇上回絕她，該當如何？

隨著皇上的沈默，整個大殿霎間全都安靜下來。

良久後，皇上才緩緩開口問長公主，“皇姐，你確定嗎？”

“我……”長公主剛要說話，就被皇上打斷，“賜婚之事，講究兩情相悅，這樣，趁著南宮將軍也在，朕問一問南宮將軍的意見，倘若南宮將軍原因，朕便下旨賜婚，如若不然，朕賜婚豈不是害了雲馨？”

“皇上……”長公主剛開口，再次被打斷。

“皇姐你莫要擔心，雲馨是朕的親外甥女，朕難道會害她不成？皇姐你且先等著便是。”皇上這剛跟長公主說完，便將視線轉移到南宮韶身上問道，“南宮將軍，你可願娶雲馨郡主為妻？”

“微臣……”

“不願意！”

南宮韶剛開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道稚氣的聲音打斷。

說話的人是被南宮韶抱在懷中的酒兒。

只見酒兒很生氣的瞪著皇上說，“伯伯你壞，爹爹都是娘親的夫君了，伯伯還讓爹爹娶別人，伯伯壞，酒兒不喜歡伯伯了。”

酒兒說著，還哼了一聲，表示她真的很生氣。

皇上本來被長公主弄的很是生氣，現在被酒兒這麽一打岔，心裏那股怒氣瞬間消了大半。

“朕可沒逼著你爹娶別人，朕這是在問你爹的意思呢！如果你爹自己願意娶別人那可就怨不得朕，酒兒你生朕的氣可就不應當了。”皇上是真寵愛酒兒，說話的時候都帶著幾分寵溺的語氣。

皇上何曾這般對過別人？往日都是別人費盡心思的討好他。

酒兒的面子當真不小。

南宮韶心中都不禁感慨兩聲。

“爹爹是娘親的，才不要娶別人。”酒兒霸道的摟著南宮韶，皺著鼻子跟皇上說。

“這話是你說的，你爹可沒這麽說。”皇上故意逗酒兒。

酒兒小鼻子一皺，眼眶紅了，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

南宮韶趕緊說，“酒兒別哭，我只要你娘親，旁人我誰都不要。”

“當真？”酒兒眨巴眨巴眼睛，問他。

“當真。”南宮韶點頭保證。

酒兒聽他這麽一說，破涕為笑摟著她說，“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說完，她還朝皇上皺著鼻子哼了一聲，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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